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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凯】破晓 27

办公室的门被有节奏地敲了三下，张一山看了看时间，刚好十点。

他把桌上的东西放到一边，又拿了几分无关紧要的文件盖在上面。

“进。”

王俊凯抱着一堆文件推门进来：“处长，今天的报告。”

张一山嗯了一声，翻开最上面的那份开始检查。

王俊凯站在那里，看着张一山把那份文件一页一页地翻过去，余光扫到张一山桌上放着的时钟。

张处长还是那么谨慎，即使是最普通的报告也一定要一个字一个字地核对，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眼皮子底下出现任何微小的差错。

十点零四分。

张一山翻着文件的手顿了一顿。王俊凯注意到他的动作，抬起眼。

张一山皱着眉，指向其中一块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

王俊凯歪着头凑近了一些，那是一份对某一嫌疑人的监视报告，其中有一片地方因墨水晕开而字迹模糊。

“应该是记录员大意了，用了漏水的笔，记录的时候太匆忙没有注意，翻页的时候就这样了，”王俊凯接过那份报告，“这活是个新来的做的，没什么经验。不过没事，仔细看还是能分辨出写了什么。”

“你要小心，”张一山拿过下一份报告，“现在大家都知道是你在忙情报处的事，你年轻，经验少，难免会被有心之人钻空子。这份报告你帮我清晰地誊录下来，然后，监视的这个人，还有这个记录员，包括他用的笔，都得查查清楚。”

王俊凯接过纸笔，道了声是。

他刚刚写完第一行，电话铃骤然响了起来。

王俊凯抬了抬眼睛，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顿。

“喂，我是张一山。”

王俊凯看着张一山的眼睛蓦地瞪大，眉头紧紧地皱起来。

张一山放下电话的时候指节都因用力而发白，王俊凯放下手中的活，小心翼翼地问他。

“处长，怎么了？”

“没事。”张一山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你先写，我得出去一趟。”

王俊凯乖乖点了点头，看着张一山面色凝重地整好帽子冲出办公室。

他放下手中的纸笔，看向张一山桌上被文件盖住的东西。

 

 

一份电报被钉在会议室的黑板上，董子健手背在身后踱步。

“已获悉军统零计划，望各兵工厂小心。”

这几个字仿佛一副把张一山钉在耻辱柱上的枷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座位上，双手绞在一起。

站长看向董子健，后者心领神会地清了清嗓子。

“我先说说情况吧。”董子健开口，“就刚才，十点零五分，我的部下截获了一份共党的电文，就是这个内容。”

刘昊然问：“发报位置确定了吗？”

“没有。电文太短，没来得及追踪位置。”

随后会议室又一次陷入沉默，张一山站起身来，猛地立正。

“站长，”他哑着声音开口，“您处分我吧。”

“所以……”刘昊然看向那份被钉在黑板上的电文，“零计划真的是关于兵工厂的？”

张一山低下头默认了这一事实。

“这个事也不能全怪一山，”董子健安抚道，“站里的保密工作已经做得很好，连我和昊然都不清楚零计划的内容，我相信一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保密这个计划……”

“可计划还是泄露了。”张一山提高嗓门打断了他，“是我的错，请求处分。”

“好了。”站长伸出手，示意他坐下，“这个计划只有你我知道，保密工作也是由你我共同完成的，你现在如此自责，莫非也是在指责我吗？”

张一山抿了抿嘴：“属下不敢。”

“那就先坐下。”站长抿了一口茶水，又把杯子放到一边，“与其追责，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好好回忆回忆，这几天到底发生过什么异常，让那个人有机可乘，知道了零计划的秘密。一山，零计划是你部署的，你再好好想想，除了你，还有谁看过与零计划有关的东西。记住，不能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其实有一个问题。”董子健开口，“这次的电报共党用的是先前已被我们破获的电文密码，因此我们才会用这么快的速度解出来。但是，按理说如此重要的信息，他们应该采取些措施加密才对……”

“这好解释。”刘昊然道，“上次开会的时候我就说过，我抓了一个共党，破坏了他们传递密码本的任务，那次任务离现在时间也还不远，可能新的密码还没有来得及传递到上海的地下党这里，因此只能用原先的。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董子健皱起眉：“这倒是说得通，可是……”

刘昊然补充道：“你上次也说了，我们最近的活动很频繁，共党的地下机构被我们摧毁得十分严重，可能就是哪一环节出了岔子，导致他们的行动出现了疏漏，才会发生这样的问题。”

“你说的有道理，但还有一种可能，”站长道，“他们可能只是接触到了零计划的边边角角，而没有真正了解零计划的核心，因此这次的电报被我们破获也是共党故意为之，以此让我们自乱阵脚，让他们更加有机可乘。”

董子健疑惑道：“可是，这说不通啊，我们一旦破获这份电文，就一定会更加警戒，他们不就更难……”

“我们之前就已经启动了最高级别的警戒。”张一山打断他，轻叹一口气，“除了我和站长，没有任何人接触过零计划的任何东西，我敢以我的军衔保证这件事。可他们还是钻了空子，这只能说明，警戒已经防不了他们了。”

“好了。”看出张一山情绪的波动，站长皱起眉，“都说了，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你好歹也是个处长，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我叫你们来，就是希望大家一起想想，怎么才能补救这件事，把损失降低到最小，并且防止下一次情报泄露。都说说吧，昊然，从你开始。”

 

 

发出那封将上海站搅得鸡犬不宁的电报的发报机已被砸得粉碎，小李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看向墙壁上的挂钟。

他走到书架边，用钥匙打开最下面的抽屉，将子弹一颗一颗嵌进手枪的弹匣里面。

 

 

保险柜的门紧紧地闭着，王俊凯闭着眼，一滴冷汗顺着鼻尖滑落到地上。他手指紧紧攥着耳边的听诊器，另一只手小心地转动着密码锁的按钮。

一步都不能错。

耳边忽然传来清脆的声响。他手指动作一顿，抿起唇。

他睁开眼，轻轻一拉。

开了。

 

 

董子健跟刘昊然还在讨论如何加强站内安全措施，张一山头疼地按着太阳穴，蹙着眉。

真的什么异常都没有吗。

他脑中将近期局里的所有事过了一遍。异常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似乎一切都很正常，似乎一切都在以最正确的节奏进行着……

真的是这样吗？

不对。

有一件事。

顾阳。

对，顾阳。

他信任顾阳，其实一直到顾阳被处死，他都是信任的。

大家都说他是感情用事，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不是感情用事，那是特工的直觉。

那么，顾阳究竟是替谁背下了黑锅？

没错，当初顾阳那案，明明是有一个疑点没有解释清楚的。

那根明明是被烧断而不是被打断的细线。

还有，还有一个。

假设技术科的检验报告并没有错误，细线确实是被烧断的，那么作案时间就得往前推移一个小时，而那个时候还没有下班，人员进出记录没有任何异常。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

事情不是由站里的人做的，而是外面的人。而那一天爆炸的时间如此凑巧，刚好破坏了他们正准备进行的搜查计划，那么，布置爆炸现场的人，肯定对他们的计划有所了解。

而他们是中午开会时才确认下搜查计划的时间。

那么，从开会，一直到作案时间，即爆炸的前一个小时，这段时间里……

张一山睁开眼。

有异常的。

王俊凯向德云牛排店打过一个电话。

他猛地站起身。

董子健和刘昊然的谈话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刘昊然奇怪地看向他。

“怎么了？是想起什么了吗？”

张一山看向站长：“站长，我得回办公室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