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凯】破晓 25
（良心双更）
黄浦江边的风混着潮湿的气味，刘昊然和王俊凯一人一瓶啤酒并肩趴在江边的围栏上。风把王俊凯的刘海吹得扬起来，他微微眯起眼。
刘昊然偏过头看他。
小朋友上班时的军装还没有换下来，衣领袖口都整理得一丝不苟，他就连趴在栏杆上眺望远处的动作都是优雅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他与以往不同的气质，面前的人的形象与灯红酒绿的场所中那些英姿飒爽的资产阶级少爷形象重叠，出身优渥，在国外长大，一举一动都得体俊逸。
那种光辉灿烂，众人仰望的，才该是属于他的人生。
那样的人生应该是很幸福的，也很安全。
他将手中的酒瓶举到王俊凯面前。
王俊凯偏过头看他，笑了笑，配合地用自己的酒瓶去碰他的。
“Cheers.”
刘昊然没听懂：“……什么？”
“我说干杯。”王俊凯举起酒瓶晃了晃，“英文的干杯。”
王俊凯酒量浅，几口啤酒下去已经有点微醺，眼睛湿漉漉还泛着红，身体也是平日所没有的放松。此时他侧着身靠在栏杆上，又举起酒瓶咕噜咕噜地往口中灌，像只贪嘴的猫。
“那……cheers.”刘昊然听话地重复他刚刚教的那句英文。
王俊凯的睫毛很长，这一特征让小朋友本就精致的侧脸显得更加乖巧，刘昊然看着江水上远去的货船，又喝了一口酒。
“你爷爷身体好些了吗？”
王俊凯听到他的问话有些微怔，那个夜晚他因爷爷病重而心伤，在酒吧里发泄的时候偶遇他，忍不住向他隐忍地倾诉。
没想到他还会提起。
“你还记得啊。”王俊凯低着头，刘海把眼睛笼在阴影里，“我很想回答你好些了，但事实是我不知道。最近我……没有时间往家里打电话。”
其实不是没有时间，而是不想。王俊凯在心里默默地想。这样永无止境的争斗，何必把家人牵扯到这通闹剧中来。
不知为什么，刘昊然觉得自己总能看懂王俊凯或隐藏或显露的情绪，比如此时，他清晰地感觉到眼前的人正因不知什么事而忍受着无可自拔的痛苦，以至于他的灵魂正如同崩溃一般难以自拔地下坠。一切语言都是无用的，他碰不到他。
“那，你有空的话，往家里打个电话问问吧。”
“……我会的。”王俊凯轻声敷衍。
江面上倒映着浮动的灯火，不远处的结账小哥嘴里嘟嘟囔囔地忙忙碌碌。刘昊然此刻忽然感受到了无助。他感到身边这个人正被庞大的孤独感所笼罩，可他无法触摸他也无法安慰他，即使他们之间的物理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话。
“照顾好自己。”
他看到王俊凯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后掩饰一般地举起酒瓶喝了一口，而握着酒瓶的手指却因用力而泛起了白。
“你要照顾好自己。”刘昊然重复着，“你说过，等打完仗带我去日本看樱花。”
这确实是他说过的话，也是在那个夜晚。
王俊凯沉默良久，忽然低下头，弓起手臂遮挡住自己的脸。
他应该是在哭，刘昊然想。
只是他的眼眶也有些发酸。
“你听见没有，”刘昊然重新开口，声音竟也有些颤抖，“我要你照顾好自己。”
他听见一声隐忍的抽泣，一滴眼泪啪嗒掉到了江水里去。
他难得地没有拆穿，因为他的眼前也开始模糊起来。他抬起头，又灌了一口酒。
“小凯，”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我希望你知道，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尽我所能帮你。”
旁边高楼里的灯又暗下去了几盏。王俊凯放下手臂，脸上有泪痕，只是表情还是稳的。
“昊然，”他说，“我真的很累了。”
刘昊然眨了眨眼，想把眼睛里那些不该有的水汽给赶走。远方有狗在叫，也有餐馆里人们谈话的声音，只是这些声音忽然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他看着他，犹豫了许久，在这个夜晚他忽然想做一件自己想了很久却一直不敢做的事。
我也会害怕的，刘昊然想，小凯，你知不知道。
他又往王俊凯的方向靠近了一步，伸出手，把王俊凯整个人圈在自己臂弯里，他感受到怀里人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硬。
他从未如此紧张过。
他笨拙地调整角度，微微垂眼。
他看到王俊凯闭上了眼睛。
这个表情给了刘昊然继续的勇气，他紧了紧手臂，又把王俊凯又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他低下头，唇在他的侧脸上轻轻碰了一下。
其实他也什么都不会，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这个举动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他睁开眼，看到王俊凯脸上有眼泪顺着干涸的泪痕流下。
“你别哭。”他哑着嗓子，“你每次哭我都会很难过。”
王俊凯喉结动了动，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用袖子抹了抹眼睛。
“小凯，”他紧了紧臂弯，觉得自己脸上也一片冰凉，“记住我的话，如果你需要，我随时可以帮你。我希望可以帮到你。”
王俊凯颤抖着，用力忍住喉头的哽咽，伸出手紧紧抓住刘昊然搂着他的手臂。
他们在黄浦江边用力地拥抱，或者说这样的动作也不知道算不算一个拥抱。
“回去吧。”最后是王俊凯开了口，“已经很晚了。”
评论(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