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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凯】破晓 21

“昊然，你先别激动。”站长道，“我相信这是个误会，但不管怎么说，你向一山解释一下吧。”

刘昊然自然听出了站长话里话外对自己的怀疑，只是现在也不是该计较这些的时候。他将目光移向张一山，嘴角维持着原先的笑意。

“一山，你真是护犊子护得紧了，为了个顾阳，连这样的瞎话都能编出来。”

张一山淡淡地：“你平日里可不会为了这些事生气，昊然。”

“生气？”刘昊然重复了一下，“好，我们不如来把事情缕缕清楚。首先，王俊凯确实中午就来找我借了人，但他只说了任务的时间，仅此而已。至于地点、内容，我一概不知，又如何提前做这么多安排？你那个下属口风有多紧，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不错，”董子健开口，“俊凯借人的时候一直是能少说就少说，从不多嘴，这一点我可以证明。”

刘昊然继续道：“如果你是想说我和王俊凯两个共党卧底狼狈为奸，他故意将情报泄露给我让我去安排，那我问你，如果我们两个如此知根知底，他掩护那个电台何须又何须布置爆炸这么麻烦？他直接想办法通知我，我再去通知那个电台，不是能够毫无痕迹吗？你别忘了，爆炸发生的时间是深夜，离下班时间有将近五个小时，这五个小时能悄无声息地做多少事，应该不需要我来告诉你吧？”

“昊然，你先冷静一点，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很冷静，”刘昊然维持着微笑，“还有昨天凌晨的任务。你也知道，我很早就离开了上海站，既然我早就走了，找个僻静的公用电话亭悄悄通知共党交通站撤离，不是很容易的事吗？为什么非要等到五点多，在你的监视之下去趟这个浑水？你别忘了，受到二十四小时监视的人是顾阳，不是我，我要是有心泄露消息，有的是让你找不到我的方法。再者，爆炸案使顾阳以及另外六个人受到了监视，这是多好的替罪羊，我何必这么早就迫不及待地把他送上断头台？”

张一山沉默不语，两只手的手指隐藏在桌下绞在一起。

“昊然说得没错。”董子健道，“一山，虽然技术科的检验报告已经出来了，但是那么大规模的爆炸，高温使细线发生形变，以至于影响了最后的结果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正如你说的，如果顾阳没有泄露行动，那么就是王俊凯。可第一，根据这些记录，俊凯前天从上班直到电影结束为止都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线，第二，你也说了，他没有单独去过爆炸案的现场，不可能做什么。”

“你们说得没错，只是……”

“够了。”站长打断他，“对于顾阳，一切按照原先的流程处理。”

张一山急道：“站长……”

“一山，我知道，顾阳和你抗战时期就是战友，但，你也不能为了这些战友情，去随意诽谤现在的同事，这令人寒心呐。昊然，刚刚一山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刘昊然微笑了一下：“不会。大家都是从抗战时期一路打过来的，我理解一山的心情。只是一山，你毫无根据地说我是共党，说你的下属王俊凯也是共党，却说做叛徒证据确凿的顾阳对党国忠心耿耿，这样的污蔑，我实在无法接受。”

张一山叹了口气：“我跟你道歉。”

站长站起身：“行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散会吧。这件事，到此为止。”

刘昊然走出门的时候，听到站长在教训留在最后的张一山。

“……你是一个特工，对卧底的调查需要顾全的是大局，而不是凭借情感断章取义……”

刘昊然轻笑着关上了门。

他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爆炸案发生的当天，张一山忙于零计划无从分身，将王俊凯和自己两个人留在现场。王俊凯眨巴眨巴眼睛对他说：

“刘处长，现在已经很晚了，您可以先回去休息。”

王俊凯单独在那里待过，他有办法把蜡烛转移走，但这是独属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你们说……顾组到底是不是共党啊？”

“你还管他叫顾组呢？”另一个人一边翻资料一边开口，“那么多证据都指向他，不是他是谁啊。凯哥，你说呢？”

“嗯？”王俊凯抬起头，“哎，你们操心这些干什么，当然处长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们好好工作就行。”

“凯哥说得对，天天讨论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也不怕被人抓了把柄……”

大家讨论得火热，王俊凯却只觉得头疼。偏偏还时不时会有人叫自己一声，听听自己的观点。

但他哪有什么观点，只觉得荒谬。

好在电话铃及时响了起来。这有节奏的铃声比专员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听着悦耳百倍，王俊凯真想让这电话铃一直响下去。

“喂，行动处。”

“俊凯。”

王俊凯站起身：“处长。”

听到这声处长周围吵闹的人群总算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地想知道上面又有了什么新的消息。

“顾阳……你继续审吧。”

“什么？处长，不是说他……是。我明白了。”

王俊凯挂掉电话，叹了口气。

旁边有人小心翼翼地问。

“凯哥，顾组怎么样？”

王俊凯戴上帽子正了正衣冠，又拿了把手枪别在腰后。

他看了一眼顾阳原先坐的那个位置。

“你们以后别叫他顾组了。”

他推开门的时候脑子里回荡的是刘昊然抱着他说的那句：这是战争。

 

 

刘昊然迅速整理了一下当下的情况。

虽然这次的危机被他圆了过去，但是不管怎么样，吴中肯定是不能再留了，而且他还一定要想个办法把吴中和德云牛排店的之间的关系彻底清除。尽管在今天的会上他对吴中和牛排店的关系只字未提，但自己的调查总有一天会传到站长的耳朵里，到那时候危险的就不仅仅是知更鸟，还有替知更鸟隐瞒的自己。

他叹了口气。

看来又得是一场杀戮，避免不了了。

就是那个小哭包，估计又要难过了。

 

 

顾阳在王俊凯的面前惨叫着，鲜血与脓水随着鞭子的抽打而飞溅。

王俊凯垂着眼坐在那里，开始回忆过去的一个月。

四月二日晚，电讯处截获了共党发往中央的密电：“零计划涉及特工训练与潜伏，诸事小心。”

“零计划”，这个由情报处处长亲自执行，站长亲自监督的最高保密级别的任务，这在上海站内部大家都避而不谈的三个字却被堂而皇之地写在了共产党的电文之中。

那段时间上海站人心惶惶，到处流言蜚语蔓延。王俊凯从没见过这么大范围的骚动。

他想了想张一山的性格，又想了想零计划的保密程度。

大概下一步就是搜查。

他连夜设计出了一个精密的爆破现场，把一切数据都精确到了小数点后两位数，以此确定那个电台会在爆炸之后毁坏，也确定那个关键的蜡烛必然会被废墟掩埋，一切都是刚好的。

他把图纸交给自己的上线——德云牛排店里的伙计，并告诉他应该在什么地方开枪，从而造成细线被枪打断的假象，为自己制造不在场的证明。

至于爆炸的现场，只能选用他原先的上线冯鑫留下的备用公寓房。

四月十九日上午开会的时候他知道了搜查即将进行的消息，于是他就在王大陆面前，向德云牛排店打了个电话。

他相信上线会理解自己的意思。

果然。

爆炸声不负众望地响起，而他在王大陆家中，清清白白。

但他还是想知道，他所掩护的到底是谁。

凭借身份便利他很容易就可以在爆炸外围游走，然后他就看到了从酒馆中走出来的刘昊然。

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刘处长，那么巧。”

刘处长倒是热情，提出了第二天中午一起吃饭。

第二天上午，他知道了晚上的物资行动，而那天中午，就是他传递情报的唯一机会。

虽然很冒险，但还是得试试。

他把情报用摩斯密码戳在了报纸上，然后把报纸随手丢在座位旁边。

他好像成功了吧，但为什么还是有人为了掩护他而牺牲了。

永远都是这样，冯鑫是这样死的，那几个运送物资的船员也是这样死的。

零计划……

王俊凯手开始颤抖。

他好像想到一个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