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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凯】破晓 16

“事情很明显。”刘昊然举起手中的雷管，“地雷，TNT，要不就是情报出了错，要不就是行动发生了泄露。”

这话中的意思呼之欲出，张一山捡起刚刚被刘昊然放在一边的炸药，看了眼，又放下。

“我明白。”

王俊凯站在原地，两位处长的话外音令他后背寒毛直立，只是面上没有什么不同。

“嗯。我知道我这么说逾越，只是这一次的后果过于严重，要不是弟兄们经历过上一次爆炸有所警惕，那么这些炸药就会在这种地方发生爆炸，这后果不堪设想。一山，这些话确实不该我说，如果冒犯了，抱歉。”

张一山叹口气：“没有，昊然，这次错在我。”

刘昊然把雷管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一会就先带我的人回去了，你们自己小心。”

张一山点点头没有说话。

刘昊然挥了挥手示意手下跟他离开，经过张一山身边的时候，又停下。

“你需要好好考量一下，问题出在情报来源，还是出在执行者。最近类似的事接二连三，一山，你真的不能再拖了。”

“你放心。”张一山开口，“我会严查。”

刘昊然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一山攥紧着拳头，神情难得的沉重，等刘昊然离开，又开口问。

“屋子里都查过了？”

“都查过了。”王俊凯道，“很干净，没留下任何痕迹。我想，从共党得知消息到逃跑，应该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在这里设个侦查点。”

“我明白，刚刚已经让顾阳去安排了。”

张一山揉了揉脸：“你先回局里吧，让董处长查一下这附近的通讯记录。”

王俊凯犹豫了一下，然后应了声好。

他离开的时候张一山依然蹲在原地，似乎仍在端详那个炸药，但王俊凯知道不是。

他知道张一山反常的原因。

除了张一山自己之外，这次行动只有三个人知道，也只有三个人有能力提前这么久泄露消息，给共党留如此充足的时间逃跑。

一个是那个埋在党中央的卧底，一个是顾阳，还有一个是他。

无论哪一个，都是张一山尤其信任的人。

王俊凯垂了垂眼，离开了。

 

 

这时候还早，王俊凯估摸着这个点董子健还没来上班，去也是白去，就没有直接回上海站，而是去牛排店拐了个弯。

服务员看到王俊凯之后立刻笑脸迎了上来：“先生您这么早啊，我们刚开业呢。”

“昨晚加了班，”王俊凯笑着揉了揉眼睛，“来点最快的吧，一会还得去工作。”

“好嘞。”

王俊凯在门口抽了张报纸，照例挑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开始看报。

不久，服务生走上前，拿起王俊凯面前的空杯子，往里倒水。

王俊凯头也不抬，轻声道：“那本书买到了吗？”

服务生手中动作没停，一片柠檬从壶里顺着水来到杯中。

“花了点工夫。就放在我那儿，你随时可以来看。”

“刚刚出了奇怪的事，”王俊凯将报纸翻过一页，“我还没有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总之，张一山一定会开始怀疑我。之前一次情况紧急，我无奈带行动处长刘昊然来过这里，现在想想还是过于冒险。你找个机会，暂时先转移到备用联络站，连同那本书一起。”

“我不明白，”服务生把水杯放到王俊凯面前，“我翻过那本书，讲的是近代兵器构造原理，张一山感兴趣也是平常，你为何如此看重？”

“那本书位置隐蔽，不让人看到书名，这是其一；张一山性格敬业，不会在工作时间做无关的事，这是其二；总务处账本上没有任何关于这本书的记录，这是其三。”

王俊凯拿起水杯放到嘴边，一口饮了一半。

“如果我的直觉没错，这本书应该是我们调查零计划最直接的突破口。”

 

 

门被象征性地咚咚敲了两下，没等里面的人应声，董子健便推开了门快步走了进来。

张一山放下手头的工作：“查到了？”

“查到了。”董子健一面把手上的笔记本摊给张一山看，一面甩开一张地图，“接到过电话。昨天傍晚六点二十分，用的公共电话亭。”

手指在地图上敲了两下：“这个位置。”

手指的位置是一个人流密集的地方，挨近餐馆和影院，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共党特工选择在这个地方传递情报也并不奇怪。

但这里……

张一山猛地站起身。

被他忽然的情绪变化吓了一跳，董子健懵懵的：“你怎么了？是想到了什么吗？”

张一山呼吸有些急促，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闭着眼缓了缓气。

“……没有。你去忙吧，接下来交给我就好。”

张一山尽量使自己的语调平和下来，紧蹙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放松，即使如他这般多年的资深特工这会也掩不住此时极度波动的情绪，震惊与难以置信全部都写在了脸上。

董子健虽然心下疑惑，但也多少懂得规矩，不再多问。

“行，那我先回办公室了。你有事再吱声。”

 

等董子健关上门，张一山目光依然紧紧锁定在董子健刚才所指的那个地方。

他拿来放在桌边的一份文件，翻开，找到最后的那一页。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5:30，与刘处长、王组长聚会白云影院……6:10，离开座位，似不适。6:40，顾回。”

他的目光又移向上海市地图，用笔画了两个圈。

白云电影院，公用电话亭。

他拿出标尺。距离，50米。

他合上文件。文件的封面上用行楷写着两个大字：

顾阳。

张一山放下笔，拨通电话。语调平静毫无波澜，却如海啸前的沉淀一样恐怖，又黑暗。

“严密监视顾阳，从现在起他不能离开军统局半步。”

 

 

王俊凯昨天没怎么睡，这会实在困得慌，趴在桌上补眠补得正舒服，忽然被人摇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揉着眼睛看向正喊他起来的小士兵。

“怎么了？”

“王组长，张处长叫您过去。”

“……啊，哦。”

王俊凯打了个哈欠，又抹了抹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您快些吧？我看处长心情不好。”

“……行，知道了。”

王俊凯整了整衣领，心下奇怪张一山这会怎么就忽然心情不好了，但也没多问。

“在处长办公室吗？”

“不是。刘处长办公室。”

 

 

刘昊然办公室里气氛难得沉重，张一山抱着臂靠在桌上，本就严肃的脸这会面无表情更显得阴森。王俊凯推门的时候被这气压吓得有点懵，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只敢小声打报告。

“张处长，刘处长……”

张一山点了点头没有应答。王俊凯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刘昊然及时笑了一下：“俊凯，坐吧。”

王俊凯没敢动，就往张一山那边看。

张一山忽然开口，一句话直入主题：“你昨天下午跟顾阳和刘处长去看电影了？”

想不明白他为何忽然问这个，王俊凯只好如实答道：“……是。”

“顾阳怎么了？”

王俊凯心里忽然涌起不安。

“您说的是……？”

“他离开座位，干什么去了？”

“哦，那个。”王俊凯诚实道，“他说他不舒服，要方便。”

刘昊然摇摇头：“都跟你说了是这样，你还不信我，非得把人喊过来问。俊凯昨晚加班你也不让他休息休息。顾阳到底怎么了？”

张一山没有接话，又看着王俊凯继续问：“他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我倒是不记得了。不过电影开场是五点四十五分，他去的时候在播训练营的场景，回来的时候在播电影中的第三次战争场景，我只记得这些，您可以查一下。”

刘昊然啧啧赞叹：“不愧是一山最赏识的部下，这些都记得清楚，我就不行。对，确实是这样，我记得顾阳回来的时候俊凯都快看哭了。”

“……”王俊凯有种被戳破的丢脸，又忍不住反驳，“我没……”

“好了。”张一山显然没有心情看他们开玩笑，“跟我走。”

王俊凯赶紧跟上他的脚步：“有什么任务吗？”

张一山头也不回。

“审顾阳。”